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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0华钧殉国难道时慰悲魂 (第2/2页)
戒备森严的朱漆大门前。往日里门庭若市的军长府邸,此刻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寂静。卫兵的数量明显增加了,神情肃穆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。 吴道时推门下车,他一身笔挺的军装,神情肃穆凝重,眼神深处带着一种沉重的敬意。陈旻紧跟其后,同样面色严峻。 卫兵队长显然认得吴道时,见到他来,尤其是这般阵仗和神情,脸色微微一变,立刻上前敬礼:“吴处长!” “通报军座和夫人,”吴道时的声音低沉而平稳,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、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的肃杀之气,“军统北平站吴道时,有极其重要的紧急军务,必须立刻面见军座。” 卫兵队长不敢怠慢,立刻转身快步进去通报。 很快,吴道时被引至书房。宋元哲正背对门口站在窗前,背影挺拔,但吴道时敏锐地察觉到那肩背透出的、一丝不同寻常的僵硬。空气中烟草味浓得呛人。 听到脚步声,宋元哲缓缓转过身。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,但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、近乎风暴前的平静。他显然尚未得知消息,但吴道时深夜独自前来,已让他有了极坏的预感。 吴道时立正,挺直脊梁,以一个极其标准、充满敬意的军礼,代替了所有言语。陈旻紧随其后,同样敬礼。 “道时来了?”宋元哲的声音有些沙哑,目光锐利地钉在吴道时脸上,“什么军情,要你深夜亲自跑一趟?” 吴道时立正,挺直脊梁,没有回避宋元哲的视线。他深吸一口气,用一种极其沉重、但清晰无比的语调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面上: “军座……职刚接到前线最紧急、最确切的绝密消息。”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,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,“是关于……华钧兄的。” 宋元哲的瞳孔猛地一缩,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但立刻稳住。他死死盯着吴道时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:“……华钧……他怎么了?说!” 吴道时迎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,一字一顿:“华钧兄,于昨日午后,亲率敢死队,逆袭冷口左翼高地。身先士卒,血战夺回阵地……但……身陷重围,身中数弹……力战……殉国了。” “殉国”二字出口的瞬间,宋元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!他猛地向前踉跄一步,右手狠狠撑住红木书桌,指关节捏得发白,发出“咯吱”的响声。他张了张嘴,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,只有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在书房内回荡。那双统御千军万马的眼睛,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瞬间袭来的、巨大的痛苦! 吴道时沉默地站着,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位父亲兼统帅正在承受的、排山倒海般的冲击。他没有催促,也没有安慰,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。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,宋元哲才从巨大的打击中稍稍缓过神,他抬起头,眼睛布满血丝,声音嘶哑破碎,却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骄傲:“……好……好……是我宋元哲的种!没给老子丢人!没给二十九军丢人!没给中国人丢人!” 这话语里,是锥心的痛,也是彻骨的刚烈。 吴道时深深吸了一口气,用一种极其郑重、发自内心的语气说道:“军座节哀!华钧兄忠烈千秋,气壮山河!是我辈军人之楷模!二十九军之荣耀!国家之脊梁!道时…敬佩万分!” 这不是客套话,而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感受。 宋元哲闭上眼,两行热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滚落。他挥了挥手,示意吴道时离开。他需要独处,需要消化这撕心裂肺的噩耗。 吴道时深深一躬,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。 书房外,隐约传来宋夫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,显然她已经得知了噩耗。整个宋府笼罩在一片巨大的悲恸之中。 他站在回廊下,夜色冰凉。宋华钧的死,不仅是一位英雄的陨落,更可能搅动宋家内部微妙的平衡,甚至影响到五月那场本就充满变数的订婚。他低声对陈旻吩咐:“以我的名义,备最高规格祭品。动用所有资源,寻找华钧兄遗骸,妥善送回。宋府安保提到最高,严禁任何打扰。” “是!” 吴道时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书房门,仿佛能感受到门内那位父亲兼统帅正在承受的炼狱般的痛苦。 他转身,大步离开宋府。步伐依旧沉稳,背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。 军长之子的殉国,如同一颗沉重的砝码,压在了战争的天平上,也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。?? 这不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,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,一种精神的呐喊。它所带来的冲击和影响,将远远超出一场普通的牺牲。 吴道时坐进车里,闭上眼。宋华钧那张爽朗带笑的脸庞在脑海中浮现,与宋元哲瞬间苍老的面容重迭。 乱世如炉,淬炼着忠诚与牺牲,也灼烧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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