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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10节  (第1/2页)
    一群蹭大佬的白字弹幕飞过,秦深看得眼睛疼,合上笔记本,翻箱倒柜找了十分钟。    他隐约觉得自己烟瘾犯了,尽管戒烟已经有三年了,这会儿却不知犯了什么魔怔,嗓子痒得厉害。    理所当然,最后什么都没翻到,勉为其难地咬了两颗薄荷糖。    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声,秦深不假思索地拿过来,看清是流量提示,他脸色更难看了。也不再忍,翻出通讯录,找到何有时的电话拨过去。    十几秒后才接通,秦深甚至能想象得到她在那头看到来电显示,犹豫着该不该接的表情。    “……秦先生?”    声音很轻,鼻音也重,惨兮兮的样子。    “恩,你还没休息?”秦深明知故问,说完沉默了一会儿,“今天的事,抱歉。”    何有时慌忙回:“没有没有,是我不好。明天我早一点过去好吗?把今天差下的五个小时补上。”    话里的生疏谁都听得明白。压在舌下的薄荷糖凉丝丝的,秦深声音压得极低:“我不是说这个。”    “那……是说猫?”小心翼翼地征询。    秦深抿唇:“也不是。”    两头都是寡言的人,这个对话显得艰难极了,长达半分钟的沉默,也没人吭一声。    秦深没她有耐心,斟酌着用词开了口:“李简是专修心理学的,会尊重你的隐私,你不用有顾虑。”    没答。    “你,在怕什么?”    秦深耐心等了一会儿,照旧没回答。    “睡着了?”    对面的姑娘又是好半天不作声,秦深呼吸更绵长了,漫长的等待中,他觉得自己都快被她的沉默逼得就地成佛了。偏偏急不得催不得,她跟蜗牛一样怂,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缩回去了。    过了好半天,总算听到她憋出了一句:“秦先生对不起……”    又是一句对不起,秦深今天听她说了好多遍的对不起,上午落荒而逃时说,不能直播跟观众道歉时说,现在还在对不起。    他几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。何有时听到这声沉沉的叹息,一下子慌了神,“秦先生你不要生气……我、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……今天李医生那么认真地想帮我,我还是说不出口……我真是,糟透了。”    她哭了。    秦深僵坐着,掌心一大片湿汗,滑得几乎抓不稳手机。    上午时她走得太快,直到她离开,秦深才将将回过神来,连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。    可此时,隔着电流传过来的哭声清晰极了,直直撞入他的耳里。    她哽得几不能语,偏偏字字句句都像滚烫的烙铁,把秦深的心烫得紧缩成一团,渗出一背潮热的汗。    =o=    第12章    秦深听过很多人的哭声。    年幼时,他那个放浪形骸的母亲临出国前抱着他说“妈妈对不起你”,声泪俱下。    六年前,因为车祸而失去双亲的江呈像被掐着喉咙的狼崽子一样的哭声,盯着他,眼睛有恨;外公急性脑梗,说话都不利索了,抖着手,抹了一把浑浊的泪。    那时公司资金链断裂,裁员的风声传得沸沸扬扬,公司内部论坛里有管理员发起了视频帖,大家录一段想对公司说的话。    至今,秦深还记得那个帖子的标题——携手同心,砥砺前行。    传媒,男女比例2:8,姑娘天生感性,骂他的有,辞职的有,支持他的有,祝公司越来越好的也有。更多的,却是在哭。    秦深看完几百个视频,听过不下一百种哭声。无论是伤心狠了的那种哭,还是只抬手抹抹眼睛的假哭,他都听过不少。    他这几年来身上担着很多人的期待,瞻前顾后举步维艰,没有做过一件真正洒脱的事。谁对他哭,常常就意味着一份责任,他得担起来。    却从没听过这样的哭声。    每个字都得费劲去听,哽咽之时尤其喘得厉害,快要换不上气似的。好像平时垒得高高的心防,因为深夜这个电话,一不留神破了一个小缺口,积攒了很久的情绪就这样溃了堤。    “秦先生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    “这几天我一直在想,我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的……我不知道心理特护怎么做,我做不来的,我就是图你的钱……心理特护的薪酬很高的……”    “我上周就不该签合同……我看到薪酬就心动了,都不想自己能不能做得来,我真是糟透了……秦先生真的对不起……”    “我查过躁郁症,这种病很严重的,需要特别专业的心理辅导才行……我不行的……”    “我自己都过得乱七八糟的,我帮不到你的……秦先生真的对不起……”    一声声的“秦先生对不起”。    如果“秦先生”三个字是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撩|拨,那“对不起”三个字,就是在剜他的心了。    痒,也疼。    像沾了欲。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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